流宇帛牵着孩子们,和西晴一起在雪中等待,年复一年,纵使栩苵始终没有回来,他们也没有孤单。
只因,他们是一家人!
一片雪花停在了流宇帛的眉梢,一点点的融化,一点点的散发着寒意。流宇帛抬头,轻呢着,“栩栩,这不是座寂寞的宫殿,这里也不残忍,你不要怕,可以回来了......”
“栩栩你回来”
一句大吼划破长空,嘹亮中透着永远也无法释怀的忧伤和思念:栩栩,你回来......
茫茫的草原上,四个牧民打扮的男女围住了一个掉队的小羊羔。
本来是件很容易的事,可是两个女人根本就不“工作”,就在一旁指手画脚。两个男人忙得满头大汗,奈何这只小羊羔太调皮了,东跑西跑的,他们总是抓不住。
“咩咩咩”
“快点,快点,凌泓然拦住它,拦住它......哎呀,又跑到拓野那去了,快点......”
凌泓然有些恼了,“栩苵,你喊什么喊,守住你自己那方就好了......”
“凌泓然,你那笨蛋,光顾着说话,又让它跑了,赶紧追上去啊......”
“喂,栩苵,我相公也是你骂的?!”
“骂了又怎样,臭木头、烂木头......”
“你这破草、野草,还有你们家的毁容男,哼......”
“这样总比你们家的笨瓜男强,再说了,谁毁容了?你们家凌泓然长那样,才叫毁容呢!”
“你你你......”木槿气得直吐血,“没天理,没天理啊,早知道你们这么忘恩负义,就不该让师父给你们治,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......”
栩苵得意大笑,“凌泓然,快回来,你老婆要死了,啊......”
栩苵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木槿蹬了一脚,“你才要死呢!”
“拓野,有人打你老婆!”
“谁!”拓野将刚抓到的小羊羔一扔,急匆匆的跑了过来。
还不等栩苵说话,木槿就挺着大肚子逼得拓野连连后退,“我打的,怎么着?你还想打我啊?”
拓野揽住栩苵的腰,笑嘻嘻的退至一旁,指了指凌泓然,“让他收拾你。”
说罢,拓野与栩苵相视一笑,很默契的一起大喊,“凌泓然,你老婆要生了......”
一听老婆要生孩子,初为父亲的凌泓然也不知道是激动,还是吓的,一把将怀中的小羊羔扔了出来。
“怎么办,怎么办......”凌泓然六神无主的跑了回来,一把抱起木槿急忙忙的往帐篷里赶,“木槿,你不要怕啊,我...我立即去请太医,哦,不是,是稳婆......”
凌泓然已经语无伦次,木槿握着粉拳捶他,“你见风就是雨啊,他们的话也能信?你快点放我下来......”
“你不要怕,一会儿就到了......”凌泓然紧张的将木槿抱进帐篷,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啊。
“栩苵,拓野,你们两个给我等着......”
看着凌泓然那心急火燎的模样,栩苵再也忍不住了,大笑起来,“哈哈,凌泓然那个大傻瓜,每次都上当......”
拓野摇摇头,“其实每次凌泓然都是故意上当。”
“嗯?”
“他说,他不希望木槿和你吵。”
栩苵得意一笑,“没想到凌泓然还挺重友轻色的嘛!”
“他说怕你满嘴粗话带坏木槿,更教坏还没出生的孩子......”
拓野说得一脸无辜,某人已经是嘴角抽搐,切齿泄愤,“凌......泓......然......”
“咩咩”
突然,小羊羔撞上栩苵的脚。已是黄昏了,这小家伙也急着回家了,再也不瞎跑瞎闹了。
“小咩咩,谁叫你不听话,现在不让你回家咯......”
栩苵席地而坐,轻轻的抚摸着羊羔的小脑袋。触目可及,皆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,广袤而清新。
“啾啾啾啾”
雪也赶来凑热闹,不过这次它追逐的对象不是栩苵,而是拓野。
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这色鸟一见拓野恢复俊朗容貌就整天的黏着他,就恨不能长在他脸上了。拓野无奈得很,可是这好色之徒怎么赶也赶不走。
栩苵笑看着周遭,心也不觉舒畅许多。
六年了,她看过了长河落日,看过了雪花漫天,看过了白云黄沙,也看过了浩渺草原、万马奔腾......一切的一切只为告诉她,离开是对的!
大漠,这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,让栩苵感受到了自然的魅力和人类的朴实善良。
牧马放羊,这些曾经只在课本里见过的词,如今要自己真真实实的演绎,才彻底明白了其中的那份超然与淡泊。
在这里,栩苵才能完完全全的明白“美好”二字,没有利欲熏心,没有勾心斗角。
如此,真的很好。
与这里逍遥自在的生活想比,最让栩苵幸福的还要属拓野和云晚,而这一切的幸福都要感谢凌泓然。
离开京都的那一天,栩苵等人并没有急着回大漠,而是随凌泓然去了扶桑神医陌原的居所。此行虽不能让拓野武功恢复,却让他彻彻底底的摆脱了面具,他,依旧俊朗如初。
而更大的意外就是云晚,陌原利用熏蒸法为云晚解毒。七日后,云晚从药汁中苏醒,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,本能的喊出了,“娘!”
那是栩苵最幸福的时刻,她牵挂愧疚的女儿终于平安健康了。也许真的是有舍才有得,上苍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开始眷顾她,让她残缺的人生一点点开始完美!
“啾啾啾......啾啾......”
雪的叫声将栩苵拉回了现实,栩苵瞪着拓野,“喂,你又欺负我的雪!”
拓野一脸委屈,“你看看我的头发!”
“呃.....”栩苵一时无言,许久才怯生生的帮雪开脱,“它这也是爱之深,恨之切的表现啊......”
“......”拓野只剩无语。
每次雪黏糊拓野,如果拓野不热情回应的话,下场就是在雪的“爱抚”下,光荣的换发型,还是“金毛狮王型”。
“啾啾......”雪小心翼翼的叫着,“噌”的一下逃出拓野的掌心。
“这小家伙,下次扒光你的毛!”
栩苵脱口道,“它会害羞的!”
“嗯?”拓野一时没明白过来。
“呃,没事没事,呵呵......”栩苵尴尬的将小羊羔塞到拓野的手中,然后又弥补雪的过失帮拓野绾发。
如此场景,让拓野仿若一时回到了十六年前,不禁笑言,“还记得第一次你给我束发时的情形吗?”
栩苵一愣,想了想,点头道,“当然记得,那次没有弄好,你还打我了。”
“有吗?我打你?”拓野一脸不置信。
“怎么,你想赖账?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被你打了下额头!”
栩苵说得有模有样,拓野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,他只记得这丫头将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,还啰啰嗦嗦的讲了一大推废话,最后梳了个头发就花了他一上午的时间。
“真打了?我怎么不记得了,难道是我老了?”
栩苵没好气的扯了扯他的头发,“你是老了,一脸褶子!”
拓野不正经的嬉笑,“那我们岂不是老夫老妻了?”
老夫老妻......
栩苵莞尔一笑,也不作答,静静的帮拓野弄好被雪抓乱的头发。
夕阳西下,在金灿灿的余晖中,一切都那么澄净无暇。
栩苵和拓野并肩坐着,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......
默默的看着天边的云彩,这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,让人心旷神怡。
许久,拓野轻声问,“丫头,想京都了吗?”
“嗯?”栩苵扭头,见拓野固执的看着天空并未低头,继而也继续抬头望天,淡淡的说,“不想!”
“那......想他了吗?”
“一点点......”栩苵依旧是那风轻云淡的语气,她知道,她骗不了拓野,也不想骗他。
“既然如此不舍,当初为什么要走?”
“为什么要走?”栩苵低低重复,看着天边多变绚烂的云彩,缓缓道,“因为这天地间,还有更多更多让我不舍的东西。而很多时候,不一定是你舍不得就能占为己有的!”
而他是皇帝,她的舍不得只会成为他的束缚。所以,选择离开,让他不被情感牵绊,做了一个真正的帝王。
而她也能遨游于天地间,惬意自在,如此两全,岂不更好。
人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,如果爱,纵使舍不得,也要成全彼此。
因为,爱,就是成全。
“丫头,记得我曾经问了你两个问题,你都沉默着,现在答案还是一样吗?”
丫头,你还好吗?
丫头,你快乐吗?
栩苵却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的将头靠在拓野肩上,“谢谢你,拓野!”
拓野一愣,“谢我什么?”
“我很好,也很快乐!”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却让笑容在拓野脸颊无限放大。
这一生,何必苦苦追求呢,退一步,真的海和天空!
“爹......娘......”
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夕阳下的宁静,栩苵回头,见是蹦蹦跳跳的思佳。他喊着爹娘,一下子扑到拓野的怀里,稚声道,“爹娘,爷爷奶奶让你们回家吃饭!”
拓野将思佳高高举起放在自己肩头坐着,刚刚好不容易束好的头发一会儿的功夫又被弄乱,可是他一点也不介意,乐陶陶道,“思佳,爷爷奶奶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啊?”
“可多了,有羊奶、牛肉片,还有......”
“爹娘,爹娘,不好了......”
说话间,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跑了过来,跑到栩苵的身边一个劲的说,“娘啊,槿姨和然叔说你们再不回去,就把你们的饭菜都吃掉......”
“好个凌泓然,不是说要带木槿浪迹天涯的吗?这下好了,住在大漠比住他们家还随便!”栩苵嘴里这样说着,拉着拓野和云晚的手,却满脸的笑意。
拓野故意道,“你这么烦他们,我一会儿就下逐客令让他们走!”
“诶,我们是一家人,怎么能赶他们走?再说木槿还怀孕了呢,都快生了,这要是......”
“哈哈......”看栩苵着急的模样,拓野哈哈大笑起来。
栩苵知他是故意,握着粉拳正欲打他,却听他道,“我们是一家人!我、你、思佳、云晚也是一家人!”
栩苵心中一暖,“一家人......”
“是啊,一家人!”拓野揽着栩苵,“谢谢你,丫头,有儿有女,我们是最幸福的一家人!”
夕阳中,拓野俊朗的容颜在余晖中充满了光芒和真诚,伴着栩苵的笑,一点点弥漫在天地间。
我们是一家人,相亲相爱的一家人!
......
宇帛,听见了吗?我很幸福,也祝你幸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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