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,蹙眉道:“江归一,你别迁怒岳山。”
“为他求情?”
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江乌龟了。陈窈此刻清晰体会两人的不同。扯了扯他的衣摆,“二爷,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。”
江归一笑了,慢条斯理地说:“行,外加右边胳膊。”
陈窈安静下来,定定注视着江归一,像在看熟悉的人,又像在看陌生人。须臾,挪动屁股,脚尖还没点地,一条铁臂将她捞回去,紧紧箍进怀里。
“动手!”男人怒喝。
残忍而暴力的击打,骨骼断裂声,男人隐忍的叫喊惊响静谧的雨夜。
没有血,但这地方是陈窈挥之不去的梦魇,恍惚中视线被血雾模糊,她闭上眼低头,江归一却卡住她的下颌,逼她直视。
“背叛、逃跑的下场,记住了。”
“再有下次,我让他成为玫瑰园的肥料。”
陈窈脸色唰得惨白,江归一意识到不对,松手,朝属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,“幺——”
陈窈胃里一阵泛酸,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他,飞速朝院外跑。 他利落起身,踹开撑伞的下属,大步追上攥住她的手腕,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着凉了?”
陈窈挣几下不动了,雨水打湿t恤,纤薄的肩膀看起来有点孱弱,风一吹就要刮跑了。
江归一想把她搂进怀里,被一个非常冷漠决绝的手势打断动作。
“你不高兴什么?岳山之前是我的人,这是他应得的惩罚,两条腿已经手下留情了。”
陈窈不说话。
他冷冷地说:“你为他跟我演演情深深雨濛濛,没用,跟我回家。”
“这里就是我的家。”
江归一被哽住,想到最近查到的、尚扑朔迷离的真相,一时语塞了。
谁想陈窈突然说:“你让江乌龟出来。”
江归一心里的火顿时窜得比天高,陈窈区别对待的画面不停在脑海放映,他攥住她的手腕,额角青筋抽动,一字一句地问:“他霸占我的身体,偷走我的时间,试图抢走我的人生,你希望他出来?”
甚至抢在他之前往身体刻下她的名字。
陈窈看他就烦,“是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江归一觉得自己像个爆竹,身体噼里啪啦地开始炸火花,他冷笑,“陈窈,你今天很失望吧?”
“知道我不是他,已经在心里筹备如何离开江家了吧?”
“你就是希望我沉睡,他陪你,陪你吃饭,睡觉,做.爱,你巴不得我死对不对?”
连连逼问,他反而把自己问清醒了。
陈窈不舒服,她希望在她身边的人是那傻子。
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,怒气冲天地问:“你喜欢他!?你喜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傻子?!”
陈窈搞不清这种复杂的情感,没反驳。
江归一从她的缄默里得到答案。他咽下从口腔深处分泌的酸苦唾液,心平气和地说:“你把我送进监狱,我没和你计较,救你,和你一起跳海,我沉睡时,你和一个用我的身体,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度过了几天逍遥快乐的日子,然后喜欢上他了,你不觉得可笑?”
陈窈反问:“为什么可笑?难道我应该喜欢你?”
江归一心里反复咀嚼这两句话,眼睛瞬间红了,“谁要你廉价的喜欢。”
他松开陈窈,居高临下地俯视她。
这种眼神是高高在上的裁决者,是绝不会低头的上位者。
陈窈有种不好的预感,似乎他即将脱口宣布的事情是她最不想听见的。
“陈窈,我劝你不要再抱有那种可笑的想法,这世界上以后不会再有江乌龟这个人。”
“他死了。”江归一缓慢而笃定地说:“我亲手杀死了他。”
这几个字在雨里变得晦涩难懂,陈窈迷茫地看着江归一,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。
她心口猛地抽搐,声音颤抖地问:“......你用物理手法把他清除了?”
“是。” “什么时候?”
她居然真的分不清他们。
江归一突然笑了,“你觉得我需要亲自去银行?”
陈窈眼睛一下就黯淡了,脸深深埋进掌心,发出的声音,非常细微,却又实实存在于雨声。
“你故意的。”
“是,我就是故意的,我恨不得亲自把他拉出来鞭尸。”
她反手抽过去,江归一攥住腕,力道很大,指骨关节陷进皮肤硌得生疼,他却还在用力,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