贼。
晏在舒为这个猜测感到心惊,摸索到孟揭手腕,孟揭往后收一下,没握住。
在这害什么羞呢!
晏在舒动作强硬,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逼得孟揭躲无可躲,直到手心里划出一道道痒,他才点个头。
晏在舒在他手心里写的是个“贼。”
接着又是一阵痒,晏在舒写:内贼。
那痒劲儿几乎杀到了脊骨,他再点头,接着反握住晏在舒,不让她再动,而这时,那串脚步声在连续移动之后,来到了办公桌边。
晏在舒被裹在孟揭双臂之间,两人往墙角再度缩进一寸,用黑暗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,她只有一侧眼睛能看到室内场景。
一米多的距离里,光源有限,可以看到那“贼”并不高,一米六七的个头,是个中年男性,头发微微秃,穿的确实是奥新的实验服,此刻正咬着一只手电推拉抽屉,可能是紧张,可能是没有找到目标物,动作有点儿急躁,手电光来来回回地晃,墙边的影子也摇摇曳曳地乱。
终于,那小束光线没预兆地停下,定定地打在左侧抽屉内,贼的动作也停下来了。
晏在舒心口起伏,在这时轻轻挣开了孟揭的手。
那贼并没有察觉,他的视线全部聚焦在抽屉内,那里躺着一枚小小的存储器。
全神贯注。
手电光再晃一下,墙上倒映出一只黑手伸向抽屉的影像。
就是现在!
晏在舒掐着时机,当机立断地挣开了孟揭,打个滚儿,一探手,扯住那贼的裤腿,再一拽!砰地把人拽得栽倒在地。
整套动作就在电光火石间。孟揭没料到,那贼也没料到。
换句话说,那贼根本没想过办公室里还藏着第二个人,手电“当”地掉落在地,待他要还手反击时,一回头又是漆黑昏暗的空气,压根儿连人也不见,晏在舒机灵着呢,早抱头蹲下了,那贼被拽得重心失衡,歪着就栽倒在了置物架上。
“哐啷!”
撂翻了一架子的文件袋,那小镇纸骨碌碌地砸在他额头,顿时就把他砸了个昏沉,意识是昏沉,恐惧却很清晰,这一刻心里边滚着三个字,败露了。
情绪被恐慌侵袭,事情败露的后果只是过了一下脑,就让贼牙根也疼,脑子也浑,他本能地觉得自个儿要有生路,就得先送屋里这人上死路,于是这贼的狠劲儿也来了,一不做二不休,刷啦一下,翻出了藏在口袋里的水果刀。
水果刀寒光锃亮,来势惊人,带着穷途末路的生狠,晏在舒只当他是个小毛贼,哪能想到这一手?
太快了,变故都在三两秒内,水果刀斜刺而来,晃花了晏在舒的眼睛,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她竟然下意识地抬臂去挡。
“砰!”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,一道力劈在那小贼手腕,水果刀落地,晏在舒松口气,回神了,反应也来了,迅速地再滚个身,把水果刀踢到了柜子底下。
身后,孟揭还没收手。
他捏着拳,第二道力砸下去的时候,晏在舒浑身跟着抖了一下,再一看,那贼半边身体都砸在墙面上,鼻血飞溅。
“孟……”这贼对出拳的人何其了解,含混地吐着声,伸手按动开关,灯亮了。
但混乱的场景进眼只有一瞬。
下一秒,孟揭用力砸上开关,在黑暗再次临袭时拽着他衣领,拖行两步,猛地砸在玻璃柜门上。
碎玻璃溅了一地。
第二拳来得迅猛,毫不留情砸上鼻梁,凿骨挫筋那么重,砸得他头晕目眩,耳边嗡鸣,整个人趴在了碎玻璃上,尖锐的切面戳破了他的衣服,轧进皮肤里。
苟延残喘。
第三拳没出,灯再次亮了。
而孟揭骤然转头,那股强烈的破坏欲还在顶峰,就看到站在门边,脸色苍白,保持着开灯姿势的晏在舒,走廊警报渐次递进耳里,喘息混着哀痛声此起彼伏,孟揭没搭理地上奄奄一息的路文锡,也没管手指和小臂上细碎的割伤,起身,一把遮住了晏在舒的眼睛。
“别看,不好看。”
***
“总控室怎么样?”
“恢复了,数据可以调出来,需要拷贝吗?”
“需要。”
“小路的家人要不要通知?”
“这事有警察操心,如果他们找到了研究所来,就如实告知。”
“如果对方闹,要把小路意图窃取实验项目的录像给他们看吗?听说他女儿刚上幼儿园。”
付老师叹口气:“跟孩子就不要说了。”
人事部的同事匆匆离开,付老师搓了把花白的胡子,一抬头,看见走廊边孤零零坐着个小姑娘。
“怎么样啊?吓着了是不是?”他走近,在兜里摸来摸去,掏出一颗奶糖,“吃颗糖,能缓解神经紧张。”
“谢谢付老师。”晏在舒接了糖,却攥着没动,仍旧坐在走廊座椅上,垂着眼,出着神,对面会议室里,奥新的监察部门正在对孟揭例行问询。
过了会儿,才问:“付老师,那个小偷……有没有事?”